室內樂

其實小時候(大學以前),我的最大的喜好一直都是交響樂這樣堂皇的音樂。主要的原因跟小學時入門所聽東西有關。

林姆斯基高沙可夫的"天方夜譚"絢麗的色彩和小提琴優美的線條,到現在我還是迷戀不已;想想小學四年級的小朋友坐在音響前,當布拉姆斯第一號交響曲第一樂章開頭沉重的腳步聲響起,那種震撼;交響樂帶給年幼的我很大很大的想像空間,當聽到豐富層次的和弦和樂器交織的複雜旋律時,我腦海中會浮現各式各樣色彩繽紛的影像,隨著音樂航行在波濤洶湧的大海,或是沐浴在山巔的勁風中,感受其中的豪情,或是被柔軟稠密的包圍。因此我最早期的tape和CD幾乎都是交響曲。



到了裡裡外外都情感豐富的少年時期,擴展到協奏曲,因為協奏曲線條可以更細膩,更優雅更哀傷,但是跟交響曲一樣的華麗和雄壯;也是因為當時是對於樂器和音樂投入最深的時候,練琴參加社團,對於技術也更加在意,因此也會在意名家的演出,因為本行是小提琴,於是在這段時期累積大量的小提琴協奏曲CD,其次是鋼琴和大提琴,也有相當數量,無伴奏的樂曲也是當時我們很瘋的;當時和我最親的女孩,有很高的鋼琴造詣,也是我們社團的cello,最美的時光是在她的琴聲中度過,蕭邦的第一號敘事曲,拉赫的前奏曲,還有Michael Nymen"鋼琴師與她的情人"。從那時我就愛上鋼琴的獨奏曲,一直到今天,從古典、爵士和現代創作中挖掘我喜歡的東西。

既然我們是弦樂團,小小的弦樂團,三四重奏就是避不了的課題,因為較不受人數限制,何況還得出市賽,但是學生樂團多是海頓莫札特,了不起貝多芬舒伯特,年紀輕覺得重奏格局小,正經八百,單調,更何況要我喜歡海頓莫札特很難,但是技不如人也沒辦法,比賽的曲目大概是我唯一買的海頓室內樂作品。其實還是有偏好的重奏曲,但是相較於其他種曲式,買CD時他們的優先順序就會在最後面,所以我有的就很少。

高中到大學時認真考慮要把音樂當正業,或終身副業,所以越聽越多,也離古典越來越遠,傾向爵士現代拉丁世界電影配樂等等的東西,這些東西往往使用的樂器很少,但是會有非常鮮活的線條,讓人難忘的旋律。我往往會在聽到由兩三支提琴敲擊或唱和時,感到難以抑制的興奮,特別別是沒有其他插電樂器存在時。我想這是和熟悉的樂器,在其他領域相逢的感動,我就是喜歡好幾條琴弦一起產生的共鳴,越少支越能聽到弓擦過弦的聲音,換弓時的轉折,一種"手造"的樸實;聽出樂手的呼吸,和之間的互動。於是,我注意到台北愛樂播出的室內樂,如驚鴻一瞥般的美麗片段。為什麼我以前沒注意過,他們是那麼細緻,樂器間是那麼親密,沒有我印象中的正經八百(當然我還是不能接受海頓),卻是內斂而深情的。包羅定四重奏訪台,我抱著虔誠的心情,前去接受了洗禮,為自己的過去的狂妄無知而懺悔。

我從我所愛的柴可夫斯基、蕭士塔高維契、德佛札克、拉赫、布拉姆斯到舒伯特(雖然只是"死與少女"),或許最近會去買貝多芬吧,我甚至去買了布拉姆斯的豎笛五重奏!我從不聽管樂,除了爵士,雖然與我情同兄弟的好友是半職業長笛手,一來樂器我不熟悉,二來曲目少,很多協奏曲是改編提琴和鋼琴的,而為管樂器寫的曲很少合我胃口。但是沒辦法,我聽到了,而且覺得很美,所以不能沒有。回頭看看,過去的自己應該難以想像現在我會這麼想吧,但是自然的像是沒有感覺;我想到很多人喜歡莫札特,很多年長的人說,年紀越長,越能感受到莫札特音樂那種無邪的可貴,純粹的善美。現在要我聽完一整首莫札特的協奏曲(除了小提琴的)、奏鳴曲或小夜曲還是很困難,但是想到說不定我會有一天不但可以聽完,還會喜歡時,真是頗為嚇人。但是,who knows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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